事實上,他不記得發生什麼事情。
等他起身時,玄躺在他身旁,一絲不掛,眼神兇猛的注視他。他茫然的回看,發現內息空空盪盪,像是被掏空了內臟。
雪白被褥中有灘觸目驚心的血。那淡淡的腥味讓他內息強烈翻湧,強烈的嘔吐感幾乎鎮壓不住。
「你將納我為西宮。」玄的語氣冰冷,「我將產下皇儲,是為天柱化身。」
…我就是天柱化身。雙華翻身下床,卻覺得天旋地轉。我做了什麼?她又做了什麼?
「你酒後亂性,想要始亂終棄麼?」玄的聲音提高,隱隱有著勝利的況味。
雙華心下一片冰冷。不管是用什麼手段、或中了什麼毒計。他違逆了許下的諾言,他違背了嫘祖的信任。
滿身冷汗,他整衣強自鎮靜。「…告辭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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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,他隨女媧去晉見夫人,平息夫人的怒氣。他將自己的計畫告訴夫人,因為悲傷憤怒而雪白長髮的夫人茫然的抬頭,「…孩子,這是你的一生。你不知道天帝的生命有多長…你要用這漫無境界的一生徒刑去替代天柱?」
「…夫人,」他苦笑,「已經太多人死掉了。人類、眾生…我沒辦法看世界崩毀,一定有什麼我可以做的…我是彌賽亞。幸好我是。我會竭盡我的全力…直到我耗盡為止。夫人,請妳成全…」
最後夫人的確成全他。夫人挖下自己的眼睛祈求修改未來的結局。甚至身為天帝女兒之一的女媧終生奔波修補地維,甚至獻上自己的手。
他和這位天人其實不太熟。但這位尊貴的天界公主卻為人間勞苦終生,直到耗盡。
說起來,他的犧牲最輕微。他對著自己笑,落寞的。他甚至還有機會將初代招回來。他很了解初代,他知道執拗的初代很有可能成為惡靈厲鬼,以毀滅天人為唯一職志。
最愛的人居然成了一抹幽魂,含著極為強烈的怨恨,離惡靈只有一步。他痛苦得心幾乎要碎裂殆盡。
「你招我做什麼?」心灰意冷的初代惡聲,「且容我去成了惡靈巫妖,殺盡天人才是好呢,招我回來做什麼?」
他的心好痛,好痛好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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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和子麟感情很好,像是異族兄妹…或者說是兄弟。
這隻身為未來族長的少女麒麟,天真無邪到接近不可思議的地步,白長了兩百年的歲月。
「我說啊…」雙華喘著問,「阿翱到底說了什麼,妳一傢伙折了人家的翅膀?」
阿翱,是金翅鳥族長的長子,長得英俊瀟灑,又有皇族的傲氣。
「那傢伙有病啦。」麒麟不太高興,「他說,『子麟,妳好可愛唷~可愛到好想吃掉妳,從頭吃到尾,一點點都不剩。』還舔了我的臉試味道!你說我不打他要打誰?他居然想吃我欸!不想想我們一起玩到這麼大,居然罔顧交情想把我吃下肚!最過分的還不是這個,我打折了他的翅膀,他還要他爸媽來提親…這王八蛋!娶進家門方便蒸煮炒炸嗎?!」
「…我猜他的意思是,他喜歡妳。」但總不能告訴她真正的意思。真的告訴子麟,阿翱是想拐她上床,可能不是折隻翅膀可以了事的。
「把人吃下肚會是喜歡?!」子麟叫,「那我把他宰了是不是愛死他?」
雙華張著嘴,不知道怎麼解釋。他們已經到了子麟家門口。這位瀟灑的麒麟姑娘正拿寬大的袖子搧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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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次見面的時候,他還是個嬰兒。
他的父母恭謹的抱著初生的他,跪在列都的河邊,正在等待都市管理者初代的命名。
這是極大的榮耀。原本命名是尋常村巫的工作,但這孩子出生得太急,居然在跨越列都前的大橋就臨盆,剛好經過的初代伸出援手,在曠野中生下了這孩子。
既然有緣。初代說,那我就替他起名吧。
她安靜下來讓靜默蔓延自己的身心。而月滿大地,天上河流,雙華相映。
「就叫雙華吧。」她說。
沈靜中,初生的孩子卻睜開眼睛,盯著初代不放,咯咯的笑了起來。
「…初生就這麼愛笑啊,小朋友?」初代輕撫他的額,「願你一生都不忘此刻的喜樂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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病弱的儒林突然要娶一個來歷不名的姑娘時,在徐家引起軒然大波。
徐家是書香望族,從日據時代就是如此。他們家不是學者就是醫生,在地方擁有大片房地產和威望。這個總是不婚的長子,大家都以為是眼界高,卻沒想到他會娶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女人。
她自稱孤兒,無親無故。但退燒的儒林看到她就尖叫一聲,將她緊緊抱住,並且宣佈非她莫娶。
在五○年代,門第觀念依舊非常濃厚。徐家家長完全不能接受這樣的兒媳婦,逼迫不成,憤而和徐儒林斷絕父子關係。雖然不至於施壓到讓大學解聘儒林,但他因此晚了好幾年才當上講師。
但這些壓力和損失,對儒林來說,簡直比不上塊壓克力板的重量。他欣喜若狂,簡直要神經失常。在還沒有成親,兩人還分房睡時,他常常半夜跑去疾敲釋慧的房門,直到她開門,他才緊緊握著她的手,淚如雨下。
這種患得患失的狀態持續到他們成親、孩子都五六歲了,儒林還會半夜跳起來,扳過釋慧看很久,才能夠躺下去再睡。
徐家直到孩子出生才跟這對夫妻和解,而釋慧的虔誠向佛也讓他們緩和,並且接受這個總是心平氣和的兒媳婦。
他們的婚姻關係維持了四十年,生了兩個孩子,長子二十二歲就成家,第二年,他們就添了孫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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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*
和他見過幾次面,釋慧有些困惑。
其實並沒有什麼重要的話要說,只是一些非常瑣碎的事情。儒林說了一大堆人間的事情,像是他買了最新出廠的電視,還有群星會的歌。最近他買了很多黑膠唱片,還跟她講解唱盤長什麼樣子。
更多的是關於他短暫的一生。比方說他大學畢業後留在學校當助教,現在正在拼論文,有機會成為講師。還有他們實驗室裡頭的種種趣事,甚至對她說明相對論和許多聽不懂的方程式。
說到興起,他一面口沫橫飛的說,一面在地上不斷的畫著一大堆奇怪符號。等驚覺時,他才訕訕的停下來。「…妳覺得很無聊吧?我真不該拿這些來煩妳…」
「不會。」釋慧輕笑的搖頭,「你說得時候非常開心,我感覺得到你的情緒。」
他不好意思的拍拍膝蓋上的土,「…大家都說我是書呆子。」
「書呆子有什麼不好呢?這是你的人生,你快樂最重要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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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*
就在晒製研磨香料的時光裡,一日日一月月過得極快。她也幾乎要忘記這短暫的邂逅。
但某日,她專心一致的秤著香料,準備混合在一起焙乾的時候,突然聽到她的小院傳來匡啷啷的大響。
她急起身,走出去看看,發現儒林打翻了好幾籮正在陰乾的香草,鼻青臉腫的坐在地上。
他慌張失措的四下張望,看到釋慧,欣喜若狂的,「我成功了,我成功了!」他仰天大笑,抓著釋慧的手跳上跳下,「我終於到了!我又見到妳,見到妳了!」
釋慧微張著嘴,只能將他拖入屋內,懷著一種不可思議的心情,在屋內佈下紗蘿障。
這是一種幼年學習的法術,經過幾千年的修行,成為非常堅強的結界,足以隔絕人氣。她真不該這麼做,雖然不算違例,但也相距不遠。
「…你看過我的真身了呀。」而且還深刻的體認到他的恐懼。人類畏蟲蛇極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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佛前侍奉數千年,她依舊只是文殊菩薩的侍兒,許多同修都為她抱不平。
但這位平靜到幾乎面無表情的蜈蚣精,卻不覺得這有什麼。畢竟她虔誠於佛法,並不是希冀成仙成佛,而只是單純的為了佛法精深而感動。所以,能夠成為文殊菩薩的侍兒,並且能親聆世尊的教誨,她已經如願以償。
她唯一的困惑是,為什麼世尊特別不讓她出家。
「妳時候未到。」世尊笑笑的回答。
她也平和的接受了這個答案,並且靜靜的等待她的「時候」。只是她不知道,這個「時候」,在她原本光亮無塵的心底,留下最鮮明的一筆,並且永難磨滅。
***
作完早課,她提起藥籃,往須彌山的方向去。
她準備去須彌山下,被稱為「寂海」的廣大草原。正是許多異草奇花茂盛的時節,採擷這些花材,然後煉製成香,是她的工作之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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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很不適應學校教育,對我而言,學校教育很僵化,我又偏才的很厲害。所以一方面,老師們覺得我很早慧,因為我閱讀的都是超齡很多的書。我在小一的時候就捧著小六的國語課本當課外書,非常排斥注音符號,小三小四的時候我改捧「西遊記」、「紅樓夢」,而且還是古文版,因為改寫成白話版的古典小說,我覺得是給幼稚園看的。
也許是太小就一頭栽進文字的汪洋,就像朋友戲稱的一樣,若說人生有天賦可以點,我大約把所有點數都點到文字,其他什麼都沒有留。文字讓我迷戀不已,雖然也因此吃了不少責罰和苦痛。
為了看閒書,我幾乎被母親打殺。但怎麼打,我還是愛看,愛成一種癮,一種癖,怎麼都改不了。也因為太愛看了,看得多了,總覺得有些結局不應該如此,才開始試著編寫出比較完美的結局。
我寫作的道路就從這些默想延伸,直到今天。
而紅樓夢和西遊記,就這樣影響了我一生。寫愛情,我不知不覺會有紅樓影,寫奇幻,也會多少會向西遊取經。
如果要我推薦,愛情上我會推薦「紅樓夢」,奇幻類我會推薦「西遊記」、「封神演義」。
真的不要怕古文,因為這些古文都很白話。若能把這幾本看通,等於打下一個最基本的國文基礎。真正的國文基礎不是在課堂上打下的,這是我的感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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會寫這篇,是因為去聽band被一個主唱電到,一直想為他寫篇小說。
其實只是為了一個畫面,就是將細劍從支架裡很帥的抽出來,飛快的斬首了吸血鬼又飛快的歸鞘。
剛好我很久以前就有苗黎的雛形,我想寫個外表是美少女但內裝卻是個嚴肅男人的女子,既然有了主唱的殼,當然得替男主角(?)找個合適內裝。
基於親朋好友都會被剝皮的原則,所以某叔叔就被我塞進去填餡了。
一切都是這麼剛好而已。
當然,這篇小番外不是唯一的一篇。或許我會零零散散的沒有結構的寫這個小番外,但不要想說會跟其他角色有瓜葛,沒那回事。
因為設定中的苗黎並沒有大能,只有一點體力上的優勢。她是活在人間的特裔,但天賦無用到紅十字會不收,她的庶民個性也讓她不為機關所用。
她也不是麒麟。她自律甚嚴,也不輕易動怒。她的房間乾淨的像是醫院,喝酒抽煙是嗜好,但淺嘗則止。她喜歡音樂,但不會分重金屬和鄉村搖滾的不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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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實上,苗黎並沒有認真在聽他們說什麼。她讓鎮長重金聘來,不是為了幾隻斜脖歪腿的爛殭尸。
病毒零引起的感染通常會成為殭尸,但有一小部份卻會成為吸血鬼。殭尸往往會引起恐慌,但吸血鬼則否。這些吸血鬼和吸血族很類似,傳染力也不高。但他們和吸血族不同的是,他們往往和生人無異,悄悄的潛伏在人類社會,伺機而動。
吸血族可以接受血漿的安排,而吸血鬼卻不願。他們野蠻冷血,從來不放獵物生還。這個鎮出現了幾具木乃伊般的屍體,犧牲者包含兩個人民軍,而且數量不斷增加。等不及紅十字會的宛如蝸步的漫長申請,鎮長才花大錢請苗黎來。
她是個優異的吸血鬼獵人,只是她的要價也被人說是吸血鬼。
啜了口龍舌蘭,她仔細觀察著酒吧的人和佈置。吧台、幾張破舊的桌椅,還有二樓的圍欄可以俯瞰。很典型的夜店,甚至有個小舞台,擺著樂器。
不是假日,人不多。除了他們這群防疫警察,酒保,和剛上台的幾個樂手,就只有三桌客人。
跟他們出過任務,她知道這群防疫警察算是普普而已。她看過屍體,也檢閱過報告。她推測,不是只有一隻吸血鬼,而是一群。
並且越來越肆無忌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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歿世剪影(和其他角色一點關係也沒有)
她冷靜的打穿了兩個殭尸的腦袋,以雙槍。讓她解圍的同僚張大了嘴,驚愕的差點讓第三隻殭尸得手。
誰也沒看清楚她的動作,幾乎是開槍的同時,她踢起面前的小石頭,宛如子彈般準確的打進第三隻殭尸的腦袋,讓他抽搐了幾下,就寂然不動。
沒有多餘的動作,從不浪費多餘的子彈。這個身高只有一五○的小姑娘,初役就讓她的新同僚印象深刻。
災變後六十年,病毒零的毒性漸漸減弱,已經不再是被咬後就會絕望的疾病,原本人類只敢聚居在城市,因為疫病不再如此致命,充滿冒險精神的新移民,紛紛請領了清理後的土地,從貧民窟走出來,開拓被疫病侵蝕過的荒野。
與殭尸比鄰,和吸血鬼共舞,成了他們的新課題。
而無力管理的政府,將權力下放給鎮長,讓他們自行成立人民軍防範各種輕微程度的災害。
疫病警察就隸屬於人民軍,他們的名字好聽,事實上是匯集了各地強悍的逃犯或無處容身的不法之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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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我的貓,住在父母遺留下來的花園頂樓。
剛睡醒,發現隔壁的違章建築也住了人進來,隔著矮牆,不禁多看了兩眼。
夕肯還跳到矮牆上,抽著鼻子,好奇的嗅聞著。
「夕肯,進來。別弄髒了人家晾著的衣服。」
夕肯喵了聲,用斜斜向上的杏型大眼看著我,抱起她,親親她溼溼的鼻子,她又撒嬌的喵了聲。
隔壁倒是荒廢了很久。自從有個房客在那裡上吊以後,據說就鬧鬼。
寸土寸金的台北市,這一整排五樓公寓的頂樓,幾乎家家戶戶都搭了違建。但是為了鬧鬼的傳言,搬得頂樓除了我和夕肯外,沒有半個人敢住下去。
鬧鬼?只要不流落街頭,就算謝天謝地,現世裡更恐怖的怪物多的是,鬼算啥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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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作了一個惡夢。
一個很長很長的惡夢。惡夢是這樣的長,這樣的清晰。清晰得像是真的一樣。
用力睜開了眼睛,望著熟悉的白紗窗簾飄搖,聽見隆隆的車水馬龍。
幸好只是惡夢…
望著自己的手,那樣的粗糙,乾硬而肥胖。翻身坐起,顫抖著望著梳妝台。陌生又熟悉的女人,垮著眼袋和臃腫的臉,就像在夢中多次照著鏡子哭泣的自己。
臃腫的臉,臃腫的手臂,大腿在短褲底下鬆晃晃的,有著藤蔓似的藍青微血管。那只是惡夢。只是惡夢。
我的惡夢,還沒有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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