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  閃耀

他們喘氣不已。

小五十已經成了一堆碎片,面對著十幾個兇殘、手上刀劍匕首各式兵器,臉孔充滿仇恨的普通人,明峰和明琦的確束手無策。

比起明琦,明峰可能還沒用一些。明琦的父親習武,為了獨生女的安全,也讓她學了些防身。雖然對戰技巧不足,但她面對過不少比人類可怕許多的對手,這讓她很快就進入狀況…但明峰雖然受過的訓練比她還多,面對異族可能很厲害,但面對這群仇家,他是沒辦法的。

沾上血腥的陰暗記憶還在他心裡盤桓不去,他不想再造下殺孽。這讓他更絆手絆腳,但明琦沒有這種顧忌。

他只能和明琦背靠背警戒著,而眾多敵人將他們包圍了。

「你這兇手,納命來!」為首的女子尖叫,「崇家滅門的血債,你別想逃得過…不該出生的魔王!今天我們就要替天行道了!」
「白癡。」明琦立刻反唇相譏,「宰了我們,你們就不是兇手喔?講得那麼好聽,什麼替天行道,妳若真是正義的一方,麻煩妳去報警。私刑好正義嗎?」

那女子看起來很年輕,被明琦一堵,狼狽起來。明知道她強詞奪理,但她從小教養嚴謹,連罵人都不會,支支吾吾的只能望著身邊的中年人求助。

「小姐,邪魔外道跟他們說那麼多做什麼?」那中年人恭謹的回答,「邪魔慣於魅惑人心,不可中計。速速擊殺方可慰諸長老、日曜大人在天之靈。」

那女子眼中湧出仇恨,「你、你這壞蛋,殺了我哥哥!」她抽出一把日本刀,「我非手刃你不可!」

明峰低頭,「…這是我和你們的恩怨,請放過我堂妹。」他懊悔內疚已久,此刻只想引頸就戮。

「哦?你心愛的妹妹嗎?」那女子冷笑一聲,雙手持刀,直取明琦。明峰聽得刀響,大吃一驚,他掄起手裡的行李袋,將刀鋒打得一偏,搶救過明琦。

「這是我和你們的恩怨!」他發怒起來,「為什麼要波及她?殺人的是我不是她!」
「因為我要你知道,失去心愛的人有多痛苦!」她吼叫,一擊不中,她靈活回刀,像是毒蛇般直取明峰的雙眼,明峰又揮行李袋一擋,卻被刀鋒砍破,裡面的東西都滾了出來。

連纏著小花OK繃的玉笛都滾了出來,他趕緊去接,但依舊摔碎了一半。撿起半截玉笛,他似乎聽到無聲的啜泣。

這有靈的玉笛,就這樣完了。不復記憶的遠古年代,富饒的列姑射…殘存到現在的美妙事物,又這樣少了一件。

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。舊傷隱隱作痛,狂信者興奮得尖叫躁動,渴求血腥的救贖。

想要的話,他可以讓在場的人死得一個都不剩。這很簡單。但面對自己的內疚,卻是永恆的陰影。

緊抓著胸口,他勉強自己冷靜下來,「…搞清楚,誰才是主人。」

他陰鬱的望著拿著日本刀,卻不斷發抖的崇家小姐。剛剛有一瞬間,在場的十幾個人都失去了行動能力,被恐懼控制得動彈不得。像是有股強烈的陰暗從明峰的身上蔓延出來,令每個人血液為之凍結。

從他們踏入花蓮境內,崇家就鎖定了這兩個人。崇家的精銳部隊幾乎全滅,大樓裡的人死得差不多了,重傷者也沒多活多少時間,大半都半瘋了。崇家家長日曜,更連屍體都找不到,失蹤的人不計其數。

更可怕的是,他們上達多少詔書奏章,大神重也不曾再回應過他們,之後就封天了。

花了許多時間,他們才終於從半瘋的生還者口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,循線追查許久,才又找到失蹤已久的仇人。他們原本畏懼這個人形惡魔,但等接觸以後,卻發現他很普通。

不知道是什麼緣故,他顯得非常文弱。原本想求同歸於盡的崇家,更有復仇的把握。但是現在,他們又想起,眼前這位文弱清秀的男人,一個人殲滅了整個崇家的精銳部隊。

他們被這股強烈的恐懼定在原地,手裡的武器幾乎握不住。

幾秒鐘而已,卻像是一世紀那麼長。

然後像是陰暗突然襲來,也突然的消失了。他們宛如經歷了一場睜著眼的惡夢,驚醒般看著眼前的敵人。他依舊文弱清秀,手裡很可笑的拿著斷笛。

崇家小姐有些惱羞自己的失態,她迴轉刀鋒,怒吼著衝上前,沒想到敵人空手也迎了上來,舉起手裡短得不能再短的斷笛。

原本以為,她會將敵人的腦袋劈開,卻沒想到卻被空氣擋住。

說是空氣,還不如說是輝煌的霧氣。斷笛像是刀柄,延伸出隱約蕩漾、蒙著金光的霧氣,一把透明的、形體模糊的長劍。

交手了數招,她的怒氣漸漸被膽怯壓過去。

他不是茅山宋家的孩子嗎?人生父母養,祖上並沒有什麼顯赫的血緣。而她,可是神明之後。為什麼她會這樣害怕?

她不知道的是,明峰的鎮定只有表面。他對於這把形體模糊的長劍同樣感到莫名其妙。

這是把奇特的劍。既不溫暖也不冰冷,反而有木頭似的觸感。甚至沒有開鋒的感覺。無意中擦過崇家小姐的臉蛋,明峰心底一陣發冷,卻發現她沒有出血,只是臉蛋淡淡的出現類似凍傷的紅印。

這讓他安心下來。

這是把好兵器,靈活、強悍,而且最重要的是不會對人造成致命傷。

明峰寧定下來,一手握著劍,另一隻手結了個手印。這是人狼族的長老教他的戰鬥技巧,他雖然不是個武士,但記憶力絕佳。眼前這位崇家小姐年紀可能不大,但武藝精純,他非得打疊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不可。擔心的瞥了瞥明琦,發現她的小堂妹已經在地上畫了個方不方圓不圓的圈子,信心十足的望著他。

倒沒想到這小丫頭這樣乖覺。明峰淺淺的湧出一絲微笑。讓他頭痛又疼愛的妹妹啊…這樣聰慧的女孩子,怎能為了自己的事情,拖累她在此喪失大好華年?

「等等。」他開口,「你們要一湧而上呢,還是要單挑?打架總有個規則吧?」
「跟你這種妖魔…」中年人不耐煩的開口,卻被崇家小姐打斷了,「二叔,他是我的。如果我要當崇家家長,就非先解決他不可。不然我不配這位置!」

被喚為二叔的中年人,是黎家的家長,歷代都侍奉崇家家長,是他崇家最忠實的守衛。崇日曜是崇家家長的名字與稱號,崇遠志不是長子,出生的時候另取他名。但遠志的大哥早逝,遠志才接下家長的擔子。現在遠志失蹤,崇家只剩下這個小小姐可以繼承。

這位年紀最幼的崇家繼承人名喚崇粼。她很小的時候就受命去日本生活,拜在土御門門下修煉。當時覺得莫名其妙,讓這麼小的女孩離家背井,疼愛崇粼的黎二很是不忍,但現在看起來,先代家長真是真知灼見。

也因此保下了最後一點血脈。雖然不知道,他們能不能活著離開這裡。

黎二環顧這個空曠的山野,深吸一口氣,點了點頭。

崇粼摸了摸頰上微疼的傷口,卻意外沒有看到血跡。她有些恚怒,這妖魔手持奇異兵器,卻對她這樣托大,只是侮辱的打一棒子,連血都不見。

但她反而鎮靜下來。越托大的人越有空隙,說不定她還有勝算。她挑釁的用武士刀指著明峰,「就我和你。我若贏了,你乖乖交出項上人頭,讓我血祭,你若贏了,我就讓你走。」

「讓我們走。」明峰可沒那麼好唬。

該死,不上當。崇粼怒色一掠即過。「好,讓你們走…但是,只在刀上見真章,絕不使用法術,你可敢麼?」

原本以為還要激他幾句,沒想到明峰大大鬆了口氣,「這樣是最好的了。」

…這妖魔,真是徹底看不起我!看不起我這即將即位的崇家家長!

崇粼沈著臉,握緊雙刀,斜舉著。明峰反而將模糊的光劍指向地板,鬆了左手的手印。

兩個人對峙著,都在等待對手鬆懈的那一刻。就在這個時候,明琦忍不住打了個噴嚏,讓明峰分了心。崇粼察覺機不可失,掄刀如大車輪般猛攻,讓明峰狼狽的左支右絀。

「…妳說!妳給我說!」明峰氣急敗壞的邊打邊叫,「事實上妳是他們派來的吧?!」

明琦揉著鼻子,非常委屈。「啊就…就忍不住嘛…」

「我會被妳害死!妳到底是來幫我還是來害我的?打什麼噴嚏啊,笨蛋~」
「我怎麼知道堂哥這麼纖細…」

崇粼卻越來越生氣。雖然明峰招架得亂七八糟的,但總是在關鍵時刻滑溜的逃出她的致命殺招,而且,他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在對戰的時候跟他的妹妹拌嘴!!

「不要太瞧不起人了!」她怒吼,在明峰滾地躲去她的殺招時,她結起手印,一團純青的火焰彈起,正中明峰的後背,將他燒得皮開肉綻。

「妳犯規!堂哥!」明琦大叫,抓著外套奔向明峰,趕緊將他背上的火熄滅。「卑鄙,下流!」

崇粼愕了一下,她倒不是存心使詐,只是一時氣昏了頭,順手就使了法術。但她自尊心高,從來沒被侮辱過,被明琦這樣講,越發惱羞成怒。

「…站著看什麼?把她抓起來,掌她幾個耳光!」她大叫,一把抓住倒地的明峰,「你輸了!輸了!」

只覺得一團森冷襲面而來,她畢竟臨戰經驗豐富,下意識的偏了偏頭,那道森冷的氣像是刀鋒般,在她頰上擦過,留下很深的傷痕。

重傷的明峰舉起食指,逼開崇粼之後,他跳起來衝向被包圍的明琦,大吼一聲:「滾~~」

這一字咒將敵人逼開了好幾尺,明琦恐懼的抓著他,「堂、堂哥,你沒事吧?你的背…嗚嗚…」

明峰沒有說話,瞪著明琦脖子上的血痕。剛剛那群人將刀架在她脖子上。

弄傷了她。弄傷了我心愛的小堂妹。差點殺了我的小堂妹啊!!

緊緊抓著胸口,他的臉色又青又白。他的憤怒快要爆炸開來,後背的疼痛變得很遲鈍,只是一片火燙,跟他的憤怒一樣熾熱。

「…你們,最好要有覺悟!」他怒吼的聲音讓這山野的飛禽猛獸通通遁逃,四周變得無比寂靜。

轉過身來,他的左眼,整個都泛紅了,發著強烈的火光。

他像是狼衝進羊群一般,狂亂的斬殺。右手揮著光劍,左手不斷變換著各式各樣的結印。

雖然憤怒像是浪潮般淹沒了他,但他卻沒被憤怒主宰。所以狂信者只在他體內吶喊躁動,讓他更加煩躁。但在這種狂躁的情形之下,他反而冷靜下來,只學過一兩次的戰鬥結印反而使得越精密,越確實。

人狼族的戰鬥並不喜歡使用法術,虛耗大地母親的力量,對他們來說是種褻瀆。但就人狼的眼光來看,明峰實在是個柔弱的孩子。所以老族長破例教了他不少臨敵的法術,重點不在創敵,多半是癱瘓、昏迷、行動遲緩,這是為了讓明峰在遇到強敵時有機會逃脫。

但是此刻的明峰,卻將這些結印用在讓敵人逃不走的用途上。

他實在太氣了,氣這群不能講理的仇家,氣不聽話的明琦,更氣的,是犯下殺孽的自己。

既然手上的光劍無鋒,他決心讓這群傢伙吃頓粗飽,很久很久以後都還記得這份慘痛,他幾乎將場上的每個人都打到臥地不起,奄奄一息,連崇粼都被他抓起來摔在樹幹上,昏了過去。

等他氣喘不已的站定,地上已經躺滿了爬不起來的人。

怒氣沖沖的踩過一地的人,他抓著黎二的胸口,對著他的臉怒吼,「看清楚我的臉,看清楚!我長這個樣子,看清楚了沒有?!要報仇,就單獨來找我!你再去摸我身邊的任何人看看…只要有誰擦傷了,我非把你們殺個乾乾淨淨不可,聽到沒有?我辦不到?你以為我辦不到?!聽清楚沒有?」

黎二驚恐的看著他,被重擊過的腦袋還昏昏沈沈。這個左眼發著火光的男人,現在看起來完全地獄的魔王。

「不、不明白。」他勉強開口,倔強的。「要麼你就現在殺光我們,不然滅族之恨不是殺掉你就夠了!」

明峰臉孔一陣扭曲,舉起拳頭就想給他好看。

「請住手。」一個冷靜的女聲傳過來,帶著一點厭倦和無奈。「請看在大師傅的份上,饒了這些人吧。」

猶在狂怒中的明峰狐疑的轉過頭,他的臉孔殘存著暴力的戾氣。一位女子走了過來,卻看不出她的年紀,從二十五到五十二都有可能。她很清秀,有種飄逸的美麗。但她模樣太年輕,眼神卻太滄桑。

從昏暈中醒轉的崇粼睜開眼睛,全身上下無一不痛。轉眼看到那女子,她呆了呆。雖然自幼離家,但「她」的模樣一直沒有變。「…三姑姑?水曜姑姑!我、我是崇粼!」乍見親人,她忍不住放聲大哭,「姑姑!哥哥…長老叔叔…死了,都死了!都被那隻妖魔殺死了!姑姑…」

水曜?明峰鬆了手,讓黎二跌回地上。崇水曜?大師傅就是托付他,將碎片交給崇水曜。

他看了看一地受傷的人,看了看崇水曜,突然背上沁出冷汗,臉孔熱辣辣的麻。

水曜沒說什麼,只是走過去逐一審視傷勢,用氣簡單治療一下。原本連站都站不起來的人終於可以搖搖晃晃的站起來。

「姑姑,為崇家報仇!」崇粼拉著她衣袖痛哭,「三姑姑…」
「什麼年代了,報仇?」水曜搖了搖頭,「若是崇家殺過的人,通通跑來尋仇,崇家死滅個三代也還不清。報仇?」

「姑姑?」崇粼愣住,「妳說什麼?難、難道…爸爸一直沒有選出新的『水曜』!雖然妳有成仙的妄想,但爸爸還是認為總有一天妳會清醒過來,回到崇家的!他一直認為妳還是崇家人,難道爸爸只是一廂情願?!」

「對。妳老爸只是一廂情願。」水曜淡漠的回答,「我從來沒想過要回到崇家。我不想當權貴的殺手或巫覡,我也覺得沾著血腥的崇高很沒意義。今天妳若記得兄長被殺的痛苦,那妳應該比較明白那些被崇家暗殺的家屬心情。天賦和法術,不該是那樣使用的。」

「我管他們去死,我管別人去死!」崇粼大叫,「我哥哥死了,死了!我就要他償命!我就要報仇,我才不管別人…」

「那就去報仇。」水曜疲倦的坐在地上,「去吧。如果這是妳的心願。現在就去,只要妳殺得了他,我不會阻止的。」她苦笑了一下,「但經過妳的『努力』,他原本蒙塵的能力閃爍起來了,我想十個妳也碰不到他一根寒毛。」

崇粼呆呆的看著水曜,「…姑姑,妳不幫我?」

「我拒絕。」水曜憂鬱的看著她,「這是妳的心願,不是我的。我早就知道崇家會走到這一步…崇家綁架降霜女神,付出這樣的代價還真的很輕。」她雙眼無神的看著虛空,顯得非常疲憊、悲傷。「你該感謝降霜女神。若不是她不念舊惡,崇家死傷會更大。你哥哥和失蹤的人,雖然不在人世,但都還活著。我只能告訴妳這些…妳不如把復仇的精力留著設法跟那些人取得聯繫。封天絕地,他們沒辦法靠自己的力量回來。」

這個消息讓崇粼愣住了。她就這樣站著,湧出淚水。「…哥哥,還活著?」

水曜卻沒有再理她,對著明峰和明琦招了招手。怒氣褪去的明峰沮喪的摻起明琦,默默的跟在她身後。

「上車吧。」她打開吉普車的車門,「你們需要休息。明琦小姐的傷也得上藥。」
「…妳知道我們會來?妳知道我們的來歷?」明峰越發忐忑不安。
「是啊,為什麼我得知道呢?」水曜坐在駕駛座上,許久不動。「事實上,我倒是希望什麼都不知道。」

她發動了車子。

水曜所在的小鎮雖然名義上在花蓮縣,但是距離台東縣卻很近。明峰坐在吉普車上,卻越想越奇怪。

崇家的人應該不知道水曜隱居在這個小鎮上,但水曜怎麼知道他們被追殺?不可能有人跟她通風報信…那她是怎麼知道的?

疑惑的看著水曜的背影,覺得她的背影居然這樣哀傷而沈重。

吉普車穿越了小鎮,明峰將疑惑拋到一邊,眼睛越睜越大。

這是個很小的鎮,鎮的中心有個噴泉。那種漫不經心,包容一切的模糊溫和,很明顯是自然泉水精靈的風格。這鎮太小、太單純,沒有發展出城市獨有的魔性,卻擁有自然的眷顧。

但這不是讓他們驚訝的主因。他們在小鎮被忽視的轉角、巷弄、屋簷,發現了各式各樣的風水石、穩簷獸,這明明是他們宋家特有的風水佈置。

這些風水石和泉水精靈漫不經心的眷顧交融成一氣,溫和的保護這個小鎮。仔細看,這小鎮的方位正當鬼門,容易招來妖異和動盪,但因為這樣的保護,所以顯得非常平和安靜。

這樣高明的手法,恐怕連明峰的爺爺都使不出來。這會是誰?

「…四房的伯公嗎?」明峰猛然想起,大師傅抄給他的地址是花蓮縣玉里鎮,而他們從來沒去過伯公家。但伯公生前每隔幾年會來他們家,說過他家靠近台東。

靠近台東,但可能是在這裡?

「有親戚?」水曜聽到了明峰的自言自語,「說起來…我有個弟子叫宋明玥,難道這麼巧?」她輕笑了一聲,沈重消退了些。

她並不是什麼都知道的。明峰深思了起來。伯公的孫子(孫女?),是該叫她堂弟或堂妹吧?希望不要跟明琦一樣亂來…

明琦倚著他的手臂睡著了。脖子上的血跡已經乾了,真是的,應該很痛,卻睡得這樣香甜。真是沒神經…

他挪動了一下,讓明琦好睡一點。

「太香了…」水曜將車窗打開,「真的太香了點。我沒有惡意,請相信我。」

明峰愕然,猛然低下頭,省得被人發現他眼眶發熱。剛剛,他憤怒高漲到幾乎控制不住時,是這股香氣鎮壓住,讓他沒有被憤怒主宰。

我到底要讓羅紗操心到什麼時候?生前到死後,即使魂魄不存,只剩下「念」,她還是沒辦法安心…要到什麼時候?

不能再這樣下去了。

這個時候,吉普車停了下來。「我們到了。」

明峰推了推熟睡的明琦,她揉揉眼睛,和明峰一起看著這棟被翠綠包圍著的嬌小農舍。

很漂亮乾淨的小農舍,屋前屋後種著花,傍著一個很小的菜園,棚裡的絲瓜垂著,底下是碧綠挺立的蔥。不遠處還有個小小的竹林,沙沙的飄葉聲讓寂靜更絕對。

打開門,沒有隔間的農舍看起來更空曠,樸素的床上掛著蚊帳,滿架的書,很突兀的有台筆電靜靜的放在茶几上。一旁的大書桌,一個少女正在專注的畫著符。

「明玥,我們有客人。」水曜淡淡的說,「妳可認識?」
「我?」少女抬起頭,滿臉英氣。「我怎麼可能會認識?」

但明峰瞪大眼睛。眼前這樣英氣逼人的少女,和伯公宛如同個模子刻出來的。

「但、但我似乎認識妳。」明峰急忙搜索記憶,伯公的名字?糟糕,他只聽過一次,「宋、宋清…宋清松!宋清松是我四房伯公!」

換明玥瞪大眼睛。「四房?對對對,爺爺說我們是四房…你是?你是清柏叔公的孫子?」

「不不,我是大房的。宋清庚是我爺爺!」明峰興奮得臉孔發紅,又有點害羞,「論輩份,妳應該是我堂妹。呃…這個傻呼呼的女生,是妳堂姊。她是我二伯的獨生女…」

明琦張大嘴,只覺得整個混亂起來。「…堂哥,你真是越來越了不起了。不但跟天行者路克一樣會揮光劍,還會背這麼複雜的族譜…」

「閉嘴!是妳太沒用了好不好?真不知道妳到底有什麼用啊~」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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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2008.01.24
《禁咒師Ⅶ》禁咒師系列盛大的最終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華‧麗。出‧版。

為了英倫三島的創世神話,托爾金寫就《魔戒》!
為了列姑射島(台灣)的創世神話,我們擁有《禁咒師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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