差一點點,只差一點點,他們就讓「無」抓到了。

他瞠目看著數量如此龐大的「無」,像是一種噁心的病菌,密密麻麻的爬滿了原本閃爍光亮的鐘乳石洞。

「『無』到底是什麼?」緊緊抓著他的龍角,靜彤顫著聲音問。
「地維的寄生蟲栓塞。」龍環緊繃起來,「這太快了。這起碼是好幾千年的繁衍進度。」

繁衍到這種程度,起碼也要好幾千年。為什麼濃縮在這一兩年發作?

「太奇怪了…」

但更讓他震驚的是,這些「無」居然成群結團、盤據如蛇,饑渴的衝向他們倆。「無」吞噬「有」,尤其是生命。

「…欺人太甚。」龍環勃然大怒,「搞清楚,我可是應龍的少主啊!」

他發出引起地鳴強震的龍吟。像是深深的震動靈魂,讓好幾百丈上的地面居民都像是酒醉般,如痴如醉的顛倒。

這響亮的龍吟讓「無」瞬間散形,像是退潮般退得乾乾淨淨,回到深處的黑暗中。

龍環停滯了一會兒,歪歪斜斜的降落在岸邊,頹然的癱軟下來,恢復了人形。

「龍環!」靜彤趕緊扶抱住他,「你要不要緊?龍環!」
「我…我只是使力過度。」他抓著靜彤的手指發白,「我沒事。」

但他昏過去了。

就是這一天,靜彤學會了舞空術,雖然飛得很差,常常飛一飛得停下來穩氣。但她體悟到,學習最快的方法,就是你迫切的需要這種知識。

現在她的確非常迫切。

***

神巫非常焦慮。

前幾天,應龍突然發出極為響亮的龍吟,引起一場輕微地震。這不是最糟糕的,更糟的是,因龍吟起的共鳴效果,讓許多村民感受到他的憤怒,眾人哀哭驚嚎、伏地不起,認為長期監禁應龍終於要有報應了,許多人開始倡議要釋放應龍。

開什麼玩笑!

這個村子長期以來的富饒,是他們趙家的庇護,不是那條爬蟲類!是他們使巧計抓住那條狡詐的應龍,犧牲自己的族女,好保住村子永恆的水源。

從來都不是那條長蟲!

這片荒瘠的大地,若不是他們趙家犧牲這麼多,哪能夠一年收成兩次,種出最甜美的蔬果,甚至足以養魚?這些珍貴的物產都是他們趙家的功勞,憑什麼讓這些愚蠢的村民和更愚蠢的長蟲毀掉這一切?

更可恨的是,那條長蟲居然不聽他的奏章和召喚,裝聾作啞避不見面!

他咬牙切齒的在水鏡前走來走去,正考慮要用鎖龍鍊逼他現身時,水鏡模糊蕩漾,他趕緊衝上前去…

卻看到那個代替他妹妹的外地新娘。

這是怎麼回事?

「龍環大人呢?」他咆哮起來。

那女孩居然瞪著他,「龍環病了。」

裝死裝病,還有沒有?「病了也叫他給我出現!我告訴妳,我耐性很有限…」

「我耐性也有限,搞不好比你沒耐性,神巫大人。」女孩很不客氣的頂回去,「若不是龍環要我跟你講,我才懶得跟你這綁架犯說話。」

神巫瞪著她,太陽穴的青筋跳動。「…妳是什麼東西?敢這樣跟我說話?」

「我是應龍夫人。」女孩倔強的一昂頭,「客氣點,服侍應龍的神巫大人。」

他幾乎將自己的牙咬碎。「…龍王有什麼話說?」

「龍環要我告訴你,地維根柢的無繁衍到可怕的地步,他用龍吟暫時抑制住,但不是辦法。要你想辦法祓禊鎮壓,他說他教過你們祖先,叫你回家查書去。」

無蟲?這真是笑話。無蟲不過是無稽的神話,還真以為有這種東西?滿口謊言!

「不要用這種無稽之談當作藉口。無故龍吟是什麼意思?叫龍環出來!」
「他病了。」女孩露出非常厭倦和憤怒的神情,「要我說幾次?」
「裝病對我是沒用的!」他失控的大吼起來,「無恥的潑泥鰍!」

那女孩的手出現在水鏡,攪混了影像,甚至噴濺出尖銳的水花。神巫走避不及,居然讓水花割傷了手。

「我警告你,你再侮辱龍環,我一定會宰了你,聽到沒有!」女孩怒叫完,翻倒了水鏡。

…一個凡人的女孩子,可以在水鏡顯像,甚至使水刺傷到他?

這比龍吟還讓他震驚,隱隱的感到大禍臨頭。他算過女孩的八字,也感悟過她的氣。她的確擁有龍的血脈,但稀薄得等於沒有。她不可能也不會…

難道她懷了應龍的孩子?

這事實讓他發冷。怎麼會呢?不可能的。一千多年了!應龍不可能有子嗣,尤其要在人間繁衍,這簡直是緣木求魚。

但怎麼解釋她的異能呢。

「…該死,真該死。」他喃喃的咒罵,臉孔也陰沈了下來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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