楔    子

她的身上出現了一道聖閃。但她並沒有湧起感激之意,反而有種淡淡的厭煩。

回頭望著那個拿著雙手劍,臉上有著淺淺刀疤,笑得一臉阿呆的聖騎士,她認命的停下腳步。從包包裡掏出一顆晶瑩的治療石。

整個晚上,這個礦坑就她和這個聖騎士在狩獵。每隔十分鐘,這個聖騎就跑來放補血量極低的聖光閃現,加上祝福。雖然他老是把力量祝福放在她身上,把智慧祝福放在虛空行者身上。

雖然她完全不需要這些恩惠,但她也不願意欠人什麼。

「…幹嘛?」陌生的聖騎瞪著她,「好好一個姑娘家當什麼術士呢?跟邪惡的力量打交代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。聽我的勸,找戶好人家嫁了,不要再搞這些惡魔啦、闇法啦…或者遵循聖光之道也比耍弄危險好…」
「你到底要不要治療石?」她忍不住打斷他長篇大論的說道,「你若不要,我就吃掉。」

聖騎飛快的從她掌心取走了那顆暱稱為「糖」的治療石。

她頹下肩膀,疲倦的再做了顆糖。靈魂凝聚的糖。看了看任務日誌,她的條件尚未達成。讓虛空行者自行吞噬黑暗,她繼續狩獵。

然後補血量極微的聖閃又不斷的降臨到她身上。

夠了。

「你到底想做什麼?」她轉過身,「如果你要魔法水和麵包,我是沒有的。看清楚,我是會做糖的『邪惡』術士,不是研究奧術的法師。」

這種誤解常常有,她已經快習以為常了。

「沒有啊。」他一臉無辜,「一個小姑娘家這麼晚了還在外狩獵,看了不忍心嘛。」
「…我是『邪惡』的術士不是小姑娘!」她吼了回去,自覺失禮,疲倦的蓋了蓋眼睛。「我不該這麼大聲。但請你照顧好自己就好,聖騎先生。」

「哦哦哦,」聖騎朝著她搖晃食指,「其實,我是會補血的戰士。」他挺起胸膛,試圖更有說服力。

她瞪著聖騎,腦門一陣陣血氣上湧,「…你當我三歲小孩?戰士和聖騎我會分不出來?戰士會放祝福嗎?戰士有光環嗎?戰士會聖光閃現嗎?!」

「欸?這麼快就被看穿了?」聖騎有些沮喪,繼而埋怨,「妳這樣不行啦,上次我唬弄一個女牧師,人家是張大可愛的眼睛,驚呼著,『真的嗎?』妳瞧那樣才是女孩子該有的反應。妳這樣隨便拆穿男人,男人都會覺得很沒面子…」

她全身僵硬,額頭青筋浮了起來。「我不是什麼他媽的可愛女孩子,我是邪惡的術士!」

聖騎研究的看了她半晌。「我看妳的曲線…絕對是女生。」

輕輕啪的一聲,她的理智斷線了。一言不發的,她對聖騎發出挑釁的旗幟。

「哇塞!妳要跟我插旗?」聖騎興奮得不得了,「我正打到無聊呢!來來來,看在妳等級比我低的份上,我一定點到為止…」

她還是沒有說話,瞬間招出一隻地獄獵犬。那隻狗看到聖騎像是看到久違的戀人,撲上去又啃又咬。

「犯規啦!妳怎麼放這隻奶油犬…靠!死狗沈默我!不,不要吃我的buff!該死,滾開啦!」他想砍死那畜生,那隻死狗卻吃掉他身上一個個的buff,精神越發旺盛。

她漠然站了一會兒,轉身離開。

「站住!」聖騎氣急敗壞的抓著地獄獵犬的後頸,那隻狗緊緊咬著他的屁股不放,「我是要跟妳決鬥,不是要跟妳的狗決鬥啊!不要跑!」
「等打得過我的狗再說吧。」她冷漠的籠罩在綠光下,爐石回家了。
「妳這是臨陣脫逃!哎唷!我的屁股~死狗,我宰了你!」

她一直以為,聖騎都是那種老頑固,嚴肅得快要生香菇,剛毅木訥沈默寡言的人,沒想到今天遇到這樣令人無言兼暴怒的笨蛋聖騎。

希望永遠不會再見面。

回到暴風城,她低著頭去修理裝備,盡量不與人的目光接觸。但還是被同公會的認出來,「星耀,等等我們要舉辦PK大賽,一起來吧。」

「…我有事。」她冷冷的回答。扛著釣竿,她找到暴風城最隱匿的角落開始釣魚。

任何人都不需要她,她也不需要任何人。光亮的名字只是父母開的玩笑,她寧願在黑暗中靜謐獨行。

喜歡孤獨,喜歡神祕。她既沒有打擾到任何人,任何人也不該來打擾她。

釣了幾條魚,她的心情比較平靜了。一回頭,她嚇得跳起來。

全身是傷的聖騎怒氣沖天的站在她背後,屁股上還有著鍥而不捨的地獄獵犬。

「妳這是一種不負責任的態度妳知道嗎?插了旗就把我扔給妳家的狗?妳這是侮辱全天下的聖騎啊~」

她很快的冷靜下來,反而湧出一種類似好笑的感覺。「不然呢?」她淡淡的問。

「當然是跟我正式的決鬥一場啊!還有,叫妳家的死狗快鬆開我的屁股!」
「要決鬥?可以啊。」她轉過身,投竿。「等你打得過我的狗再說。」
「妳這個邪惡的術士!」他氣急敗壞的和那隻死狗pk,試圖搶救自己傷痕累累的肉體。
「謝謝你的誇獎。」她依舊淡淡的,嘴角卻噙著幾乎看不見的微笑。

這就是星耀和日影的初次邂逅。當然,這個時候,他們還不知道,會成為生死與共的夥伴。

這個時候,他們還不知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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